不像老舍先生描写济南的冬天的那般清晰明厉,细致可观,广州的春天俨然就是一个任性的小孩,仗着自持魔法小棒,让你永远不知道第二天是飘着丝丝寒雨,还是好不容易憋出一处阳光明媚。
广州的春天是神秘的,多彩的,又是模糊不定的,难以界定它就是真正意义的春天。在这本充满魔力的春天绘本中,这一次我想用那一附页的色彩来表达我对南国春天的感受,我相信那就是我真真切切获到的春意。
三月某日早晨,在小道台阶上,撑着自己的“油纸伞”,任被风追赶而无处可逃的雨条肆意鞭打在我脸上,感受着这种早春的寒意,我不禁锁紧了自己的衣襟,缩了缩脑袋。此时的天已经很亮了,眼前的光景更加耀眼。眼前,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树,只知道满树的黄绿硬叶似乎早已受够了迫于直树淫威下的束缚生活,乘着春雨的顺风车,争先抢后地去追逐自己的自由人生,把用不规则的各色瓷砖铺延出来的小路,盖上了一层参差不齐的硬叶毛毯,满目灰黄。踩着那一摊顽叶,咔叽咔叽,有点像蚕宝宝们在蔽静的蚕室中孜孜地啃食着供奉的桑叶,沙沙作声。眼观黄叶盖地之景,叶赛宁诗言:“金黄的落叶堆满心间,我已不再是青春年少。”他不惋惜、不呼唤,也不啼哭,表达的心境毋然是悲凉的,此刻看来也颇有些伤春之处。历经坎坷、看清人间世的诗人郁郁寡欢,悲诉自我,仿佛让南国的春天透出诗韵般的弱不禁风,在那个当下我似乎嗅到了凄凄惨惨戚戚,那亭亭如立的春姑娘正手握绣帕,扶柳拭泪,为自己的不幸悲恸着、叹息着、惆怅着。
我小心翼翼地听着脚下不时传来的灌入两耳的清脆声,移步木桥,远途墩立着江南园林风格的一芥凉亭,近眼是湖边被细密的雨滴荡起的涟漪儿,水面浮着几株落花,忽而联想起泰戈尔的《流萤集》:“春天毫不顾惜,那些不为将来果实,只为一时兴起的花瓣,将它们抛落在地。”落花无情,流水有意,在细漩涡中一枝独秀。渐渐地天地之间有些雾气迷蒙,躲在自己的“油纸伞”下,眯着远处湖上矗立的亭榭,里面应是有一位江南佳人,一袭渺渺青衣,独投芳影在亭中玩味地欣赏着春天,此景被印在浓墨色彩的油纸画上,镶嵌在我眼里。女子神情自若,含笑赏春,让南国的春天此刻一扫前时阴凉,端庄有礼,处处散出高贵典雅的气质,令人臣服不已。
午刻时分,雨终于偃旗息鼓。阳光汹涌,日光明晃晃的。青绿的叶子被骄阳猛势的金光霸气地笼罩着,有一种令人屏息的氛围。春风过身,不厚不薄的凉意,让人不敢轻脱外衣。窗明几净的室内,外边的斜阳一光一光地扫过排列整齐的桌椅,眼睁睁地看着片片金光巧妙地织成一行行五线谱,闪光的字符纷飞地舞动弹跳在线上,蹦在每一位认真埋头的人头上,似乎给她们戴上了天使般的光环,闪闪发亮。
夜半时分,灯火点点,依旧雾气弥漫。这个春夜未闻喜雨,它不像冬夜那番冻彻寒骨,不似夏夜那般闷寂无风,只有伴随着贴肤的微微凉风,是介于冬夏的独特春意。踱步弯桥,远亭上下灯染华火连连,灿烂吸眼。
春天如此抽象,我只能通过春天笼罩下的一切点滴来感受、亲近与对话。春风过耳上眉梢,我想那日的那景,便是我所见过的最能感受到春意的南国。
(作者:中国语言文化学院2018级中文2班梁思敏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