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时的青石小巷,便是我童年的全部。
炊烟袅袅,空气微甜,草木生香。白米黑炭,铁锅柴火,方桌板凳。简单的生活,难得的安宁就在我故乡的小巷。在我的记忆里,巷口处,桂花盛开,十里飘香;巷口深处,相敬如宾的老夫妻把青春的韶华、光灿的爱情都转为生命的搀扶和融化成血浓的的亲情。
依稀记得故乡的小巷口有一棵盘根错节的老榕树,婆娑的枝干倒垂下来似乎在挽留一去不复返的流年。深秋时,秋叶辞树,风中飘零。此时,人亦辞乡,在天涯飘零。巷口的落叶总能惹起离愁别绪,触动我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。但是这样的梦中场景却叫人幸福,因为知道小巷的万家灯火有盏为我而留,远方的我正在归家。
梦中的小巷,早上的轻雾还没有散尽,稀薄的阳光在云层中流连。我闭上眼睛,让心神匍匐于地,畅游于小巷的每一寸光阴,祭拜那束本真的光芒。馥郁花香在空气中幻化成梵阿玲上的名曲,微风裹着晨露清新的气息,在弯弯的巷子流转。轻盈的霞光倾洒下来,在薄雾中似乎笼罩上一层梦的轻纱,我在梦里寻觅。倏然间,几声清脆的鸟鸣,在梦的尽头,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。
我知道,自从搬离故乡去城市后,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那条小巷。
在往后的日子,虽然偶尔可以见到小巷,但是那些又宽又平的过道,却更像是通往一个又一个的轮回的桥。我低吟着“寻常巷陌”,在心底撞出一阵阵空荡荡的回响,原来成长必定伴随着失去,岁月并不会怜悯你。
后来终于有机会回去故乡,我像一个孩子般天真怀揣着希望,但是小巷已不再,它已经被林立的高楼抹去,有的是一条条笔直宽阔的带着路标的水泥路。一个又一个的路标,就像岁月的关卡,把我拦在回忆的另一边。我仍旧呆呆地伫立在路口固执而又倔强地凝望,我不知道,在路的尽头会不会有那条小巷,甬长的过道,斑驳朴素。
“凝睇回首,思念成灰”。每每看到城中宁静清幽的小巷,尘封的记忆就会在脑海出翻腾,自行爬出来并泛滥决堤。回眼凝望,这城中的小巷也只是孑然一身地荒凉,它把热闹摒弃,但永远不会消失。城中巷陌啊,可曾记否我驻留过向你袒露自己的一寸心声?
一条弯弯的青石小巷,逼仄又绵长,今夜我又梦到你,青瓦老屋,斑驳旧墙。
(作者: 2017级应用语言学 李敏)